“……伊小姐吗？”弓起背，猛咳了几声之后，雁吾问道。
“当然了，这种时候救你的还能有谁？”
手掌高的伊不知何时已经从衣兜里跳了出来，双臂环抱站在地上，神色一如往常，那件新衣服看起来也非常合身，
“每次都要帮你擦屁股，你也实在太不长进了呢……唔……”
少女的侃侃而谈忽然被掐断了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，她狼狈地用手捂住嘴。
“袖……”她含糊不清地说着，用手指了指雁吾的手腕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雁吾将手配合地伸过去。
对方抓住麻布袖子，一把按在脸上，然后在上面留下些血迹。
“现在只有1.7%的基准点占有量，和残疾人没什么两样……就算我想说没问题，这副身体也很不留情面呢。”吐完血后，她苦涩地嘲笑自己。
“谢谢你，伊。”雁吾将她捧在手心，重新放入口袋，同时撑起身体，“抱歉，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。”
“……我最讨厌你的大话了，”伊在口袋中把脑袋露出来，压得低低的，“先考虑怎么别变得像他们一样吧。”
烟尘逐渐散去，地面一片狼藉，多了两具尸体。
刚才的爆炸不仅轰穿了脆弱的木板，甚至冲毁了墙壁……因此，榔头男的身体被直接撕裂成两半也就不足为奇了。几只活尸从扩大的豁口上爬了上来，啃噬着这肠流满地的肉体。
至于大板牙青年，他或许现在勉强还不算是具尸体，几只活尸正在给他开膛破肚。虚弱无力的呻吟声从进食声的夹缝中渗了出来，飘荡在空气里。
“真让人反胃，走吧，别看了。”伊皱着眉头，用小粉拳锤了锤雁吾的肋骨。
“稍等一下。”雁吾俯身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火铳。
他轻手轻脚地走向那骇人的进食现场，忙着进食的行尸走肉们尚且没有注意到他。
“人家帮我们拖延了时间，至少也应该做点什么吧。”
他扣下扳机，一枪命中受害者的头颅。
形势已经无法挽回，不过好歹能够给个痛快。比起被生吞活剥然后变成残缺的活尸，死亡简直太过温柔了。
更多，更多，更多的不死者在这一刻爬了上来，在房间里行走着。
雁吾把枪一丢，开始撒腿跑起来
“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？”伊询问。
“不知道，我只是凭直觉躲避的。”雁吾摇头，“刚才那只活尸忽然变红了，看起来很不妙。”
“没有看到什么吗？用你那超乎常理的眼睛。”伊用小手比了个窥镜的形状，“……魔法力量什么的。”
“刚才我刻意闭上眼观察了一下……活尸们身上有淡淡的像是红雾似的东西，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到，还有……绝对不是魔法，也不是像你们那样的力量。”雁吾一脚踹开门。
“这样啊。”伊点了点头，她滑动着瞳孔稍作思考，“那现在可以确定的是，它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活物，而是被某种力量所操控的。”
“那么我们可以做一番推理……为什么它们会像恶狗扑食一样地进攻这个小镇呢？”伊不怀好意地笑笑。
城堡宽阔幽深的走廊中，数十只活尸听着这响动，缓慢地转过头来，用浑浊空洞的双眼看过来，喉咙里低吼连连。
它们缓慢地逼近，蠢笨但无所畏惧。
在它们之中还有眼前先前看见过的脸——那个同车而坐的年轻民兵，现在已经七窍流血独留躯壳。
不用说，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，爆炸绝不只是发生了一次。
“如果操纵它们的力量来自于别的文明，那么，大概它们是想把神使小姐你抓来做点心吧。”雁吾摆好了作战的站姿，但他现在手无寸铁。
“一点都不好笑。我只是个碎片而已，要吃也是吃零……安杰莉卡那个木头人吧。”伊不满地撅了噘嘴，“需要我帮你突破吗？”
“不用费心。”雁吾用手指拍了拍她的头，“那些东西我能打一百个，不过要是遇到爆炸的话，那就只能仰仗你了。”
“真讨厌呢，你这无礼的手指。”伊碎碎念着，把重心沉回到衣兜口袋里。
雁吾压低身体跑着，直奔尸群而去。他伏身避过前三只，对着张口而来的第四只下巴挥出肘击，再将第五、第六只一同撞倒。
眨眼间，他已经深入到了活尸群中间。然而，在这封闭的空间里，想要就这么全数突破是不可能的，活尸的数量越发密集，只要被咬到一口就玩儿完。
雁吾停了下来，他格开转化为活尸的民兵的魔爪，伸手朝他腰中护身短剑探去。他将剑柄抓牢，同时对着眼前的活尸来了一记猛蹬。
唰。通过反作用力，他将短剑拔出，顺手斩断进犯的三双手。
“身手真不错……”伊看着这场面，不由得暗自感叹。
事实上，之前在与这个家伙交战的时候少女就发现了这一点。魔术师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谈，但少女已经有些想要知道了。
那会是怎样的经历呢？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”雁吾大叫着从尸群中杀出血路。
“你在鬼叫什么啊！”
“输出全部靠吼……这是师傅教我的！”
“你师傅脑子有坑吧？”
“唔，这个，”雁吾一剑斩断活尸的颈椎，表情有些尴尬，“……好像确实有。”
雁吾还没来得及挥剑，眼前的三只活尸头便被劈烂，应声倒地。那正是视野里最后的三只。
金甲兵的头领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，手里提着重剑，双眼直盯着雁吾。
“站那儿别动！举起手！”他喝住雁吾，提着剑走过来。
男人也不多做解释，他直接抬起雁吾的手臂，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。
“你没有被咬到。”他终于稍微松了口气。
“嗯，看来你也没事。”雁吾也松了口气。
“还有同伴吗？你刚才在和谁说话？”
“只剩我一个人了。”雁吾摇摇头，“你们那边呢？”
领队一言不发，脸色阴沉得像生铁一样。雁吾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“听好了，兄弟，我们现在必须做出抉择。”
沉思了一番后，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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